💡 读这本书的时候最大的感受就好像这不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写的而是最近几年内才写出来的作品,不得不惊呼一个世纪以前的西方社会已经和现代社会如此相似,也许应该换种说法:世界在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文明毫无进步,甚至出现某些畸形的生长……

💡 人或者人类文明在成长过程中通过对世界和自然的不断认识从而与原始纽带脱离,成为独立自由的个体。然而当我们完全独自地置于庞大复杂的世界中时,我们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能为力,尤其是现代社会垄断资本主义对中下层阶级的碾压之势下,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财富,得到某种意义上的成功,但仍然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拦在我们面前,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机会,仅此而已。在绝大多数人的生命中,仍然有一种笼罩整个生命过程的压力,对中国人来说房子,结婚,孩子,年老的父母等等,人们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只为了这么寥寥几件事便耗尽毕生精力,卑躬屈膝,任由别人发号施令。经济情况好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财富来麻痹自己,认为自己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成功,从而避免孤独感,无能为力感。但是近几年疫情,经济肉眼可见的衰退,在这种经济政治的大环境下,人们开始倍感虚无,迫切地希望能够找到某种方式消解面对这个看起来复杂可怕社会环境带来的各种焦虑和痛苦。另一方面,现代资本主义对我们的文化带来的另一个及其危害严重的影响是:在我们无意识中,通过广告,教育,舆论,专家的虚假哄骗等各种方式让我们相信财富、成功、权利;让我们抛弃自己内心深处原本的愿望和想法,放弃自己的判断,利用我们的孤独感制造恐慌,焦虑,以至于被迫趋同,被迫追求权威。于是大家统一地希望获得更多的财富,权利,每天面带假笑,麻痹,虚伪地过着看似属于自己的日子。一旦社会整体开始出现这种倾向就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甚至此后的技术也开始加速这个过程(短视频、公众号等碎片化信息,推荐算法等等)。为了暂时性地消除这种日益膨胀的孤独与焦虑,一个世纪前的德国人民选择了法西斯主义,如今我们该去往何处不得而知。

💡 豆瓣评论中一部分人说本书只分析了问题所在,却并未给出答案。然而本书的最后一章明确指出了我们长久有效地解决自身孤独感,无能为力感的途径:实现自我的积极主动。对个体自我来说,应当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动性,积极主动地生活,遵从自己意愿,而不是被迫趋同。首先是要意识到这一点,本书前面很长的篇幅都在阐述现代社会相当大部分人并未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状态,或者意识到所处的矛盾却苦于无法找到解脱之法。当我们意识到应当积极主动地寻求自我,通过自发活动将自己与世界联系起来,即遵循自发性的意识而活动,肯定自我的独一无二性,摒弃任何凌驾于真实自我之上的权威。有两个问题,每个人都实现这样的状态需要社会的经济政治条件;完全的自我表达和摒弃权威是否会导致无政府主义,导致社会滋生阴暗,暴力犯罪。书中首先解释了第二个问题:人无所谓好坏,人生来的倾向都是为了成长,发展以及表达潜力,只有在人的生命受阻时才会自主地产生破坏欲,同时渴求权利与权威(我们暂且不论这种理论的正确性,根据本书“逃避机制”的说法,至少通过经验和心理分析,这种说法是可以得到验证的)。如果个人的自我得到充分自由的发展,他的非社会性冲动的根本原因就不复存在。于是问题的关键回到我们应该如何构建一个个人的独立自由受到全面的保障,同时又能提供给人一种自我的安全感的社会?人类社会在这条道路上已经艰难前进了数百年,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但本书依旧给出了我们能够坚信这样的现实实现的原因,并在宏观上给出了自己的方案——民主社会主义。首先,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已经为我们提供了解决经济上维持个人与自我独立自由的可能,我们需要重新构建社会组织,实行计划经济(虽然并非易事)从而保障每一个人的平等权利;同时政治上基于现代民主制度的基础成就进行添砖加瓦。

应该说这个问题如此之复杂,以至于我们没有办法深入细致的讨论具体实行的措施,事实上这是国家机关的事情,政治学家或者社会学家只能给出一个大致方案。管理我们的依旧是一小撮精英组成的官僚机构所代表的国家权威,在通往这个理想的道路上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尽管这本书已经写了将近80年,然而如今的社会比之当初的社会又好了多少呢,我们在这条道路上前进抑或是后退都是个问题。或者说如今的社会又有多少人清醒的认识到八十年前就有人指出的自己的困境呢?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境地,指明了方向也不够,甚至还需要一个智者,一个权威来告诉自己到底应该走哪条路,这不是又回到了最初的权威主义的危墙之下了吗?